2013/12/25

這裡是泰北的盡頭,有難民,有軍人,有另一個世界的風景。

有人問我怎樣來到這裡。
這裡是泰北的盡頭,有難民,有軍人,有另一個世界的風景。
 
很簡單,Lonely Planet 介紹了一個local guide (不是agency,而是一個MHS的原住民),我打電話找他,他再介紹我另一個 guide。我在MHS (Mae Hong Son) 的前一站是清邁,在那,我已經和MHS的人聯絡上了,一路update 他們我在什麼時候到MHS (因為我不斷在改自己的行程)
那一夜(1123) 我硬著頭皮上路,心裡一直在想身體能頂得住一夜車程。
我病了嗎?我應該病了,那個下午還有點發燒;而前一天和早上也一直瀉,到下午肚瀉停喇,應該是因為再也沒有什麼可以瀉喇。手軟腳軟,整天除了朱古力外什麼也沒有食。
下午4 時,太陽還是很厲害,我躲到警局坐到太陽下山。
太陽下山後,身體狀況好了些。可能發燒和溫度有關。但還是買了一樽阿摩尼阿。我怕自己會暈,始終吃的不夠支撐。而且聞阿摩尼阿能讓你有幾秒忘記痛楚。
晚上7 check out8 時開車。太好了,整程車身體也沒有問題。
 
 
問題是在清晨下車後。那是(1124) 早上5 時,天還未亮。胃很痛,痛得腰也摺了。還是頂到早上7時,天亮,找了架motor taxi 往住的地方進發。
Guesthouse 的人說未有房,因為客人未check out。我只好在庭園等待,胃還是很痛。後來host 讓我住另一間房。那個很cool host 還是有點人情味。
見床,什麼也不說,死在上面。
再開眼,已是正午12 時。洗掉一身塵埃,向host 要了一杯阿華田,還有plain toasts。看見eggham 那些字,還是有想吐的感覺。
再睡。
晚上7 時,我的guide來找我了。我們在聊之後的安排。我問他,我的樣子是否很病?他說,有點吧。那晚,很早就睡了。
第二天(1125),吃得下蛋。就當自己痊癒了,就入山了。
我就是這樣來到的。Mae Hong Son

2013/09/26

杭州遊有感(1)

2013年3月遊杭州。 此文分兩篇,這是第一篇。


《從杭州一遊感受中國城市化的問題》

筆者在過去的三月,有幸在一位杭州朋友帶領下,遊走杭州上城區一帶。這位朋友雖然不是「老杭州」,但從二十年前斷斷續續在杭州念書、工作,算是一位見證著杭州發展的人。

上城區在西湖的東邊,是杭州市的老城,亦是杭州市中心。隋朝時被定為「州」,南宋時更定為國都,有著濃厚的歷史和文化背景。該區在二千年代的整治期間,曾有一些居民被迫遷,但大部份的杭州市民也是獲賠償後自願搬走。我的朋友算是支持這種犧牲小我式的城市發展,認為可以造就更多的就業機會、帶動經濟發展,養活更多人。


房子長出後,我們得到什麼
我們來到吳山上的城隍閣眺望,可見城市的邊緣已延伸至錢塘江,遠處的高樓大廈把江遮掩了一大部份。朋友說他1996年來到杭州的時候,莫論那些高樓大廈,就連高架橋後的房子也還未長出來。我隨他指的地方往遠處看,都是一陣灰霾,明顯比西湖那藍色的綠色的地上的空氣差多了。杭州的灰霾沒有比北京的嚴重,但已令當地市民非常關注。

回想從機場過來市區的一段高速公路上,看見兩邊住宅大廈在露臺掛滿了「我要健康」、「我要清新空氣」的布條。原來杭州在城市化的過程中,要建高速高路接連市區不同的區域,而往往那些計劃中的高速公路都要跨過已發展區域,每每會遇到受影響居民的激烈反抗。

不過,中國城市化的過程是一台高速列車,任何人也阻擋不了。高速公路如利刀般在城市劃開來,擋在樓房的前方,帶來人群和交通,帶來資金和經濟增長;同時也帶來了嘈音、空氣污染。而那些寫上訴求的布條沾上一層土色,伴著高速公路兩旁的房子,則無聲地、也無力地飄揚著。

除了空氣質量,杭州市最近也非常關注湖水、河水質量。在西湖邊,看見一隊電視台的攝製隊在拍攝節目,有一位大叔拿著一個水樽,把內裡的水倒在手臂上,很興奮地說了一堆說話。據朋友解釋,這是一個本地電視台的節目,主持人會四處找一些水源地點,把那些水倒在身上,看看紅不紅、痕不痕,來估計那裡可不可以游泳。


發展和保育,是時候思考了
我問朋友,中國的城市化令很多人富起來,但同時也為生態環境帶來巨大的問題,杭州人會不會開始反思,是不是要繼續遵從以往以發展為大道理的方式走下去。朋友回答:「或許吧,但至少未來二、三十年內我看不出這些事會發生。」

城市空氣品質下降;光害、嘈音污染;生活用水的品質下降;自然草地、森林系統退化綠地面積減少;固體廢物、有毒有害廢料增加;文化、風俗的衰退等,這些都是過往城市化沒處理好而帶來的問題。現時這邊廂在警告環境問題已經迫在眉睫,那邊廂中央政府又說要加速未來十年城市化的進程。不知道老百姓又有多少個二十年呢?

臨離開杭州的一個晚上,從友人在城西的梅家塢村的家回來。車子在之江路沿錢塘江往東一直走,看到錢塘江近西湖那岸燈火熣燦,而對岸只有江邊寥寥幾盞路燈,照著背後漆黑的樹群。突然想起在某份杭州報紙上看到一個廣告,標題為「一江總有兩岸」,預告錢塘江對岸的一個新樓盤,也預告著生活的美好。
 
(圖一)從城隍閣往東眺望,已經見不到城市的邊緣,遠處的高樓大廈都是近十年才築起來的,把錢塘江遮掩著。而市區上的天空,都是灰霾一片。
 
(圖二)杭州三月,西湖太子灣公園內的鬱金香盛放得正燦爛。毫無疑問,西湖一帶是杭州市區綠化做得最好的地方,每逢假日,遊人如鯽。
 

2013/09/11

世界沒有變 是自己變了

最近日廣州有一個異乎尋常的葬禮:一位官位不高的富商的葬禮上,告別的名單竟然湧現一大堆前現任領導人,葬禮規格突然變高了。後來有人評論不合常理的規格,反映背後有一些政治動機(註1)。

其實事件未算切身相關,但頗有感覺。有感的地方是看得多別人分析政情社會現象的文章,開始明白「規格」、「模式」或「儀式」的重要。

以前比較年輕的時候,總握著「別執著以往的模式」、「為何要守舊」的想法。但這一兩年間,因工作的關係,了解到人與人的溝通有很多既定的意思,而這些意思就是由各種各樣的規格、模式或儀式裡走出來的。溝通不是寫詩,你要準備傳達你...的意思;討論一件事情,更需要針對重點,準確表達你的回應。如果溝通和討論是為了做好一件事件,更需要注意這些細節。

政府是維持社會的機器,做的是實務,太多人看著她的動作和姿勢去做決定、去辦事情。如果政府不沿用「有社會共識」的「規格、模式或儀式」去辦事,又不解說清楚,別人一定會解錯的,又影響一大堆人。現在梁振英與其班底就是如此,太多小動作、政策推行又不依過往做法。在溝通上,那些小動作為一大堆人添煩添亂;在政策推行上,大家有目共睹的是他每推一項跪低一項(註2)。

說回自己意識到自己在轉變的感覺,幾句歌詞唱出來了:

 你成熟了不會失去格調嗎? 
 當初堅持還在嗎? 刀峰不會磨鈍了吧? 
 老練嗎? 你情願變得聰明而不衝動嗎? 
 但變成步步停下三思,會累嗎?

會累呀,但也沒辦法,我看多了就是變了,不可逆轉的改變。記得一代宗師哪位說過「老猿掛帥的關隘在於回頭」。長大(Growth)是不可逆轉的過程,老猿也始於只能是老猿,但回頭是一種反思吧?我提著自己要做到喇。 

(註1) 潘小濤﹕一場異乎尋常的葬禮 http://news.mingpao.com/20130911/fab1.htm
(註2) 不知哪一本書告訴我,恰當的儀式是完成一件事情最有效的辦法。書本引用運動的正確姿勢能減低勞損、正確的程序能加快你工作的效率、正確的禮儀是讓不同人士都接納你做法的方式等等。

2013/08/09

香港那曾經的農業,養雞人。


住在坪輋滔記車房附近的林太和阿健,是八十年代香港養雞業開始式微時的雞農。二十年前,因為社會經濟發展,他們被迫放棄養雞牌,生活遭受巨大改變。二十年後,坪輋居民突然發現自己的家園被納入深港融合的規劃中,生活將再面臨徹底的改變。不過,今次他們沒有再沉默接受。


(Background: general situation from the 40s to 70s)
殖民初期,香港仍是個小漁港。直至四十年代末期,隨著內戰後大量的人力和資金從大陸流入香港,雞隻飼養開始成為一種新興產業。六、七十年代,各種輔助行業發展完善、互相配合,是香港養雞業的全盛時期,雖然保持著家庭飼養的模式,但每年能夠供應二千一百萬隻雞,肉雞自給率高達百分之七十。

 

一、林太:養雞的日常(生活)

林太的爸爸於五、六十年代來到香港,當時他們第一個落腳地方是港島的西環。到後來才一家搬到坪輋的。

婚後的林太全職養雞,高峯時家裡養有萬多隻大大小小的雞。無論是大雞小雞,每天都要餵食兩餐;其餘時間她就要清雞屎、換雞籠、洗雞屋;一個月一次剪雞咀、打雞針及出雞等的工夫。

林太每天早上六時給雞餵食第一餐,之後就要剷雞屎、洗雞籠,忙至八時才輪到自己和孩子食早餐。當時孩子的學校在粉嶺,送過他們上學後,林太順便在聯和墟買餸,回家後又再做雞屋的工作。到下午一時,孩子放學回家,母親又要忙著準備午餐和做家務。下午四時則到雞食第二餐的時間,直至傍晚才停下雞屋的工作,開始準備家人的晚餐。

回想過去養雞的日子,林太說:「雞每天都要餵,所以雞農沒有一天不工作。由於不是原居民,所以亦沒有什麼節慶、習俗等,一家人每天過著平淡的生活。有時星期日,在早上趕快把雞屋的工作完成,倒是會帶孩子出粉嶺、上水的市集或公園逛逛的。」

 

(Information)
八十年代的新界仍有很多養雞戶,那時候香港人還能買到來自香港的雞。一隻雞養至三斤重,通常需要一百二十天,就可以拿到市場賣;比起現在市場上買得到的、普遍來自大陸的雞養多足足一個月!
在這一百二十天裡,根據雞住的環境,可以分為三至四個階段,前兩個階段為走地雞,其後的階段為住籠雞(「籠雞」)。由於香港沒有專門的養雞學,所以我們套用其中一位受訪者阿健的說法,把養雞分為幼稚園雞、小學雞、中學雞及大學雞四個階段。
買回來的雞苗通常是剛孵化出來的雞仔,這些雞仔會住在鋪了草的幼稚園雞屋不多於兩星期,完成早段的發育後就會進入小學階段。不過,畢業儀式倒是有些殘忍,所有幼稚園雞進入小學雞屋前都要被「剪雞嘴」。
小雞是很頑皮的動物,當被集中飼養時,會互相攻擊對方,例如啄羽、啄肛,甚至被啄至腸破血流而死亡。而「剪雞嘴」可以減低雞的攻擊性,減少損失。
幼稚園雞經過「剪雞嘴」的洗禮而成為小學雞,會繼續以「走地」的方式飼養三個星期。小學雞屋裡是鋪了鐵網的地板,雞走在網格上面,拉的糞便掉在網格下,方便清洗。這兩個階段可以統稱為生長期。生長期的飼養目的是使雞得到充分的發育和羽毛豐滿,為日後的育肥打下基礎。
雞在中學和大學的階段都是住在籠裡,而籠子是幾層疊起來的。因為是飼養肉雞,所以會分開雄雌飼養。中學雞屋的籠子大概住三至四隻雞,飼養最多十星期,就會進入大學階段。進入大學階段前,雞農要先幫雄雞打肥雞丸催肥,然後每兩隻雞移進同一個籠子,再飼養兩個星期便可以「出雞」,賣給前來收雞的人。

 

二、阿健:養雞的童年

問起阿健童年的養雞回憶,他告訴我:「我想起有很多雞蛋很多雞食啊!」

出生在坪輋的阿健,是家裡的孺仔。雖然是孺仔,卻和兩位哥哥姐姐一樣,分擔著家裡的工作。每個養雞戶的工作都是一樣的,在傍晚完成雞屋工作後,便是晚飯時間。

「每晚晚飯時間,我捧著一大碗飯,走到廚房添一茶匙豬油,然後在飯中央挖一個窿,就會走進雞屋裡看看有沒有雞蛋。有的話就把雞蛋打在那個飯窿裡。飯還是冒煙的,都不知幾和味!」阿健邊笑邊說。

其實,相比起現在的小孩,阿健說他的童年還是很辛苦的。每天凌晨兩、三時就要起床割牛草、賣牛草。割完牛草回來後,就準備上學。由於阿健是在坪輋附近上學,比在粉嶺上學的哥哥姐姐早,所以放學後總是第一個回到家。

「回到家就很肚餓,很多時午飯還沒有準備好,或者根本沒有午飯,我就去雞屋找找有沒有雞蛋吃。最厲害那次,我一餐吃了九隻雞蛋!三隻煎,三隻烚,另外三隻炒來吃!」提到自己食蛋的記錄,阿健興奮得放下手頭上的工作,說得眉飛色舞。

阿健一出身家裡就已經在養雞,直到他中一時家裡的雞牌才被收回,所以阿健的童年生活都是和照顧雞隻的事情分不開的。問他家裡沒有養雞後生活有沒有而輕鬆一點,阿健卻說他記不起沒有養雞後的生活是哪個模樣了。

原來,一種原有的生活方式被失去後,留下的空白難以填替。

 

(Background: 養雞業的式微)
八十年代來自中國的雞隻開始供應本地市場。由於當時國內養雞成本和人民幣值低,香港的雞農難與大陸雞場競爭,本地雞的生意額已經大不如前。後來香港鬧出肥雞丸致癌的風波,以致政府於1984年禁止在雞隻身上使用肥雞丸,這項措施令本地養雞業雪上加霜。
肥雞丸,即是雌激素,能夠刺激雞多進食及長肉。自政府禁止使用肥雞丸,雞需要養更長時間才夠磅,成本增加;而雄雞沒有雌激素就不會長肉,養雄雞一定賠本,雞農故此不會養大雄雞。但由於買雞苗時不能選擇雞的性別,以致隨時有半數雞苗買回來後要丟棄。
生產成本上升,售價又難和中國輸入的肉雞比拼,香港的雞隻供應數目已經大幅減少。不過,林太表示,她們仍然能透過調節出雞時間,儘量在雞隻需求大時,例如冬至、農曆新年的時候多賣雞,以賺取足以維生的收入。而真正迫使她們放養雞的原因,是《禽畜廢物管制法規》。
早期雞糞的處理方法是沖到河流,讓河流帶出大海。而後來環保意識抬頭,政府就立例管制,要求養雞戶要自設雞糞處理設施(化糞池),由政府貸款建200萬的標準化糞池;或自資興建。當時林太和阿健一家估算要自行斥資50萬才能夠興建一個合符標準的化糞池,對他們來說這是無法承擔的數目。
政府並沒有對失業的雞農作資金賠償,但對因此而停養雞的雞農免費拆雞屋及作資金補償。於是林太就選擇接受漁農處的結業補助金,拆掉雞屋,結束了養雞的生意。但阿健一家認為漁農處的補助金太少,所以雖然沒有再養雞,但仍然保留著雞屋,沒有拆卸。

 

三、林太:沒有養雞的日常(生活)

沒有養雞後,林太在粉嶺市區找了一份文職工作,過著朝九晚五的打工生活。上班的生活令林太沒有時間照顧孩子,所以把他們送上補習班。雖然收入增加了,卻要用來支付孩子補習班的學費,所以非但沒有改善生活,反而少了和家人共處的時間。

由一種自主的工作方式變為要為一個雇主打工。林太說當時她沒有想太多關於選擇的事情,只可以盡快地投入和適應另一種生活方式。

 

四、第二次的「因發展之名」

政府網頁顯示新界東北發展計劃自2008年已經開始諮詢,但林太和健仔是今年8月,第三期諮詢的最後一個月才知道這個會拆散他們家園的發展計劃。同月,坪輋村民組織保護家園聯盟,林太和健仔很快便加入了村民組織。

「二十年前的政府收我們雞牌的時候,官員還有和我們解釋情況。但廿年後,政府的溝通方式竟然不進反退。而且,今次奪去的不止是生活的一部份,而是生活的全部。所以,不走出來不肯。」林太說。所以今次政府同樣本著發展之名,她們同樣是處於弱勢地位,但林太選擇站出來,守護自己珍惜的地方及生活方式。

健仔說他是社會裡沉默的一群,當初是林太叫他幫忙村民組織的工作,但後來,他自己找到了堅持的理由。健仔曾經表示,他放工就會很想回家:「我覺得家裡很舒服啊!」說畢,他走出車房,指手劃腳地告訴我,以前有一次因疏忽照顧而死了幾隻雞,爸爸拿著籘條追打他,然後他怎樣爬上屋頂逃走,然後他爸爸大叫一句「你餓了就一定會回來!」。婚後的健仔曾經有一段時間在外邊居住,但最後還是回家了。城市發展迫使健仔離開家園,然而不同的是,若果這次他離開了,他的家就不容得他再次回去了。所以,他想嘗試去守護自己珍惜的東西。

 

五、後記

坪輋村民抗爭的道路由一個毀滅家園的恐懼開始,但參與村民組織,林太和健仔重新認識自己住的地方的歷史,也和鄰里的關係。

組織成員說應該要建一個行動總部作開會和準備各式道具,說罷就有一個村民把自己家一間丟空的屋拿出來,另一邊廂村民在屋前的空地用附近工地丟棄的木村搭建了一個亭子。有熟識園藝佈置的村民在亭子掛上一盆盆植物,也把木頭會丟棄的太陽傘插在枱面上;電線駁好後,村民就拿來一盞庭園風味的燈作照明之用。

「就是這種一呼百應的鄰里關係,我不相信離開了這個地方,我還可以找得到。」林太說。



(坪輋「社區營造計劃」:村民故事系列)
 

2013/05/09

我好鐘意『我好熟悉的香港』

陳慧話:「我好鐘意『我好熟悉的香港』。」

(壹週刊1209)

這句話是地道香港味的說話方式,順耳得如一陣風吹過便無形。但細細回味,你不是喜歡香港,而是喜歡你『好熟識』的香港呀。
是呀,我也覺得我好熟識那個「『我熟識』的香港」:我覺得青馬大橋的煙花最靚;我知道尖咀的那個酒吧可以好好欣賞維港兩岸、香港哪間德國餐廳的豬手比較好食;最水清沙幼的沙灘是橋咀,但最方便的是大清二灘;而我知道我要買怎麼樣的書,就要去那一間的書店。
在我眼中,香港就是這個模樣,而我也好喜歡她。
但是,香港本來好地地一個城巿,被欽點的政府執政了十多年,市民愈來愈不快樂。自由被收窄,地產霸權令城市的公共空間消失,政府無力保護珍貴的鄉郊資源和歷史文化,卻又同時拱手相讓美麗神秘的邊境去搞中港融合。而家連好重要的監察系統、法治體系都出事了!基石都垮掉,核心價值被踐踏,為什麼你還不出聲?
如果,如陳慧所言,取回一張普選的選票,可以維持那個『我好熟悉的香港』......

2013/04/10

古洞村遊記:看不見的鄉郊族群

(這篇文有我用心的感受,希望你也能放點耐性,用心細看)

昨天,在古洞村發展關注組的朋友帶領下,筆者遊了一轉古洞村。

在走入古洞村以前,我其實只曾留意過村口的菜站,有幾戶出菜的農家;記憶中村內也好像有多家醬油廠和木材廠;以及知道現時古洞正受到新界東北新發展區規劃影響,面臨滅村危機。可是直至昨日一遊後,我才發現自己對「鄉村」的想像有如此巨大的缺漏。
 

古洞村:小村落,大不同
古洞村位於新界北,東邊毗鄰雙魚河,離上水市區約十分鐘的車程;西邊接連新田,曾是新界最大的村落。村內以河上鄉路為界,西北邊為古洞北村,東南為古洞南村;整條村分作十多個小區,包括東方、聯和、聯生、鳳崗等。

古洞村菜站的戶口,意味著這條村落還有農業生產;但除了出產蔬菜外,村裡頭還有豬場、魚塘;河上鄉路的兩旁,我們可以找到化工廠、鐵器廠等;石仔嶺內,隱藏著四、五家醬油廠,每日生產豉油、生抽、醬醋和白米酒,供應香港的食肆和食品加工場。另一邊廂,波樓路沿途還能找到五家香港僅存的木廠,為本土大大小小的工程生產著各式各樣的木材。
或許我們曾在書本上看過農田魚塘、廠房貨倉,但親歷其境去感受事物的空間感、觸感和氣味,才能了解它的底蘊和環境的關係。正如置身於木材廠內,我看見粗糙的原木頭堆積如山,木材切割時會木屑紛飛,裡頭機器的形狀和體積也超乎想像;豬場的豬騷味眾所周知,原來醬油廠也飄揚著醬醋與酒發酵的獨特氣味;若沒有村民的提醒,我一定會錯過垃圾車維修場、膠水廠,還有籐器廠。


共同成長的社區網絡
工業廠房、豬場、垃圾車維修場,這些都是普通市民不願意相伴為鄰的東西。然而,它們確實又是社會重要的成員,在高密度的城市無法容身,它們被迫走入鄉郊。這種產業的轉移為當時村民提供就業機會,也一直支援著村落的發展,並漸漸成為社區經濟的一員。所以村民會接受這些不被一般市民歡迎的鄰里,甚至成為社區不可分割的部份。

以古洞村的墟市為例,八十年代新界北部要建連接新界東西的環迴公路,硬生生把聯生區割開南北,也迫令百多家傳統商店走上新街市。新街市的外貌尤如市區的市政大樓,與古洞村的格格不入;其位置也不如以前(註)。所以商鋪表面上進佔了一個更先進的環境,實際上是和原來的社區網絡斷裂,失丟顧客之餘,也成了兀突的存在。聯生區被切開南北、原有的商業格局也被搗亂,這對村落帶來什麼影響,直到現在也難以衡量。


成功的社區是需要在地煉成的
成功的社區總要有其特色,不同「人文地景」和「產業」的組合就能賦予社區獨特的色彩。「人」的聚集慢慢會產生歷史和文化,在自然的「地」上建設社區的「景」,再在不同的階段發展不同的產業。而社區產業要產出商品價值,它背後必須有在地的使用文化來支撐,居民同時是生產者也是使用者,建立在地文化認同,才能爭取消費者的認同。

古洞村內除了各式各樣的鄉郊產業,也有商鋪、廟宇,甚至有馬房和水塘,置身其中,你能感受到它獨特的魅力:這裡是個擁有獨特的文化歷史、蓬勃鄉郊經濟、自給自足的社區。可是在東北發展中,政府卻無視現有的社區元素,銳意把古洞村開發為鐵路站、中心商業區及住宅區;發展為另一個如天水圍、將軍澳,沒有社區產業支撐人口就業,卻只有大型屋苑和購物商場的「睡房式社區」。
 

突破城市為本的鄉村發展觀念
從新界東北規劃中可見,香港政府的確只有城市規劃的思維,規劃新界的前題成了「舒緩城市的人口和經濟增長的發展壓力」,變成一個以城市為本位的鄉郊開發計劃,以致所有新市鎮也如城市景色的延續,毫無特色可言。

按杜立基規劃師在「香港農業誰主浮沉」研討會上解釋Planning(規劃)的全稱Urban PlanningTown Planning是「城市規劃」,是用來規劃城市的,鄉郊一直沒有規劃;所以鄉郊一開始規劃就用作Urban Encroachment也是理所當然的。
以鄉郊為本位的鄉郊規劃 (Rural Planning)也許是一種新嘗試,但社會發展至今天,市民已有「不要另一個天水圍」的共識。香港的鄉郊規劃要如何從舊有的規劃觀念中走出來?如何走下去?先走入鄉郊認識一下,除了見識一下鄉郊隱藏了的族群,也把心放進去,感受一下眼睛看不見的社區文化網絡吧!

 
(原載於2013年5月 野外動向雜誌 Hong Kong Discovery Magazine)

2013/02/22

農田歸農業 停止「石屎化」

政府施政報告發表前夕,恒基地產主席「四叔」李兆基提出農地免補地價建屋的建議。其實,四叔手持大量新界農地儲備,難免令人懷疑他想趁社會鬧「土地荒」,乘機向政府施壓,清除發展農地土儲的障礙。

在沒有保育農地及發展農業的政策出台前,政府不應貿然破壞農地或更改土地用途以滿足無限量的房屋需求。香港房地產市場以私營樓宇為主導,房子除了自住外,亦是投資賺錢的工具。現時環球經濟正處於一個不尋常的時期,熱錢不斷流入香港的房地產市場,使新舊樓宇均被熱烈追捧,需求呈現泡沫化。由於缺乏人口政策,政府未能掌握自住的房屋需求,麻木更改土地用途以應付屋需求,破壞原本的城市規劃,亦加重地區的人口負

香港人著重成本效益,但卻忽略了農業在城市中的功能價值。農業除了能生產糧食這項「商品」外,還能穩定食物供應,保障民生。以國內為例,在十二五期間,各大城市均以發展城市近郊的蔬菜基地、提高本地蔬菜自給率為民生經濟的發展目標。原因是近年極端天氣頻發,蔬菜供應不穩定,菜價升幅跑贏通脹,而維持適量的本地蔬菜供應能夠幫助穩定菜價。收入的家庭,食物佔開支比重愈大,故此,穩定食物價格絕對能穩定基層的民生。

此外,農地更有其生態價值。近年有環境團體復耕水田,以提供生境讓鳥類棲息。其實,農田還可以成為不同生境之間的生態走廊、保護郊野景觀,也能減低香港的碳足跡,滿足市民對可持續生活的需求。因此,我們不能純粹由農地生產到值多少錢的農作物來衡量它的價值。

用農地建屋必須三思,要知道農田石屎化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過程,而復耕對農夫來說是下行之策,故以復耕作補償農地損失絕不是個有效的辦法。一塊土地要用來耕種,需要配合地理、土壤、水源以及附近的生態系統。農夫開墾農田除了要投資金錢建設農田的基本設備外,還需要適應土壤及環境不同而對農產品口感和味道的影響。故此成熟的農地建立需時,換了地方品種的農產品就再種不出同樣的味道來。

近年本地開始出現一些社區農場,這些社區農場出產的農產品多在附近社區銷售,會幫忙消化社區的廚餘垃圾。農場多舉辦活動讓社區的居民體驗農耕之樂,是小朋友接觸大自然的好地方,也是城市人放鬆心靈的好去處。就算這些農場的實體可以遷移,農地可以復耕,但農場和社區之間的關係也無法填替。

2008,氣候變化導致全球農業失收,國際糧食價格不斷上升,中國等耕地資源緊的國家,相繼在非洲國家租用或收購大片農地,以保障未來的糧食供應。而目前,國內每個省份及直轄市也要承擔保護耕地的責任,香港現為中國的一部份,無論在危機意識或是義務上,我們都有保護耕地、保育農地的需要。

(原載於2013年1月15日 經濟日報 http://www.hket.com/eti/article/591f7446-cdd7-49c7-8677-d127bb77dc76-456360?cgs=&source=print&printable=true)